Post By：2017/5/16 15:09:06
[转载]蔡慎坤：天府归来心未死泪已干
转载2017-05-15 16:13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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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地址：[url=http://blog.sina.com.cn/s/blog_5dc37bb90102wwcs.html]蔡慎坤：天府归来心未死泪已干[/url]作者：[url=http://blog.sina.com.cn/u/1573092281]蔡慎坤[/url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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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，天府之国的汶川发生了剧烈的大地震，据说全国许多地方都有震感，可我当时正驱车行驶在北京车水马龙的二环上，竟然没有一点感觉，当我从电台中得知这一消息，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场罕见的天灾，当我火速赶到灾区，与奔走在一线的电视台友人交流时，又隐隐约约预感到还有人祸......倒塌房屋最惨烈的是学校，死伤最多的是正在上课的学生和老师，连续多日，我们穿行在大大小小不同的学校，拍摄到了许许多多惨烈的现场，目睹了一幕幕悲伤的画面，事后，唯一的呼吁，是新建校舍要多放一些钢筋，这个世界钢产量第一的大国，再也不能欺哄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。今天是汶川大地震发生9周年纪念日，不知道新建的学校是否成为最安全的避难所？也不知道众多失去孩子的家庭境况如何？重发下面这篇旧文，既是记念，也算警醒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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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慎坤：天府归来心未死泪已干
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北京，回到这个繁华又喧闹的城市，恍惚中不知道自已究竟身在何处心系何方？
躺在床上，灾区的画面，灾民的哭喊，太多太多的惨像浮现在眼前，挥之不去！对于我们这些幸存者来说，生存也是莫大的奢侈。我除了感恩，不知道还能做什么？是的，我，你，每一个活着的人，我们都是幸存者。震中在四川汶川，不在我居住的地方，这不过是碰巧罢了。现在，既然活着，就好好地活下去，对任何活着的人来说，死是迟早的事，幸存只是暂时的。
行走在灾区，我的眼泪早已流干，我的愤怒更是微不足道！我已不再悲伤，我也不再流泪，我在山上在田野在废墟，与灾民们度过了这一生最难忘的十多个日日夜夜。在灾区，见到最多的是泪流满面的家长和亲人跪倒在救援人员面前，呼求救出自已的孩子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，想起来依然肝断寸肠！
许多被紧急调运到救灾现场的战士，他们很年轻，他们很勇敢，他们可歌可泣........可是，相比专业的救援队，他们没有必要的工具，缺乏相应的训练，更缺乏救灾的心里承受能力。很多救援人员面对从未见过的倒塌现场，甚至不知道如何下手，这使得站在一旁守候那些不知亲人生死的灾民们撕心裂肺。灾民们唯一能够做的，就是跪在救援人员面前，苦苦哀求。
任何一个理性的人，站在那片废墟上，都会震撼！震撼我们人类的渺小和无助！在xx中学的废墟前，我不禁双膝下跪，仰天长吁，内心发出深深的呼求：哦！上帝啊！为什么要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对待这个地方的人们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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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实在不明白！为什么如此多的校舍不堪一击？同样是八级地震，仍有许多未倒塌的建筑，如果建筑商在修建校舍时稍稍还有一点点良知，不至于惨死那么多的学生！在安县广安镇向阳村，我碰到在做心灵抚慰义工的经济学家赵晓教授，他用谦卑的口吻告诉我：我唯一的聪明就是我不明白！这个世界，我们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了，财富和科技以及权力根本无法回答。
在灾区，我碰到太多太多用爱在行动的志愿者，他们从国内外不约而同汇聚到这个天府之国，奔走在广袤的山川大地，做着政府之外的许许多多微小的事情。在与他们的交流沟通中，他们都在告诉我一些重要的信息：这场惨烈的大地震，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！也将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精神信仰！
在灾区，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悲伤，每个义工都有不同的体悟，我不知道该如何把耳闻目睹的一切告诉别人，任何语言的表达都是虚伪。但我知道，此时此刻，苦难中的灾区特别需要更多人奉献恒久无私的爱！如果朋友们准备好了，不要顾及那些莫名的劝导，大胆而坚定地走出去，走进每一个灾民的家庭，安抚每一颗受伤的心灵。这样的经历和感受会让你一生受用。
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，人类总以为可以主宰这个世界，总以为能从胜利走向胜利，然而在灾难面前，人类其实比蚂蚁还要脆弱，在那一刹那间，所有的美好都化为乌有。
地震发生前，这所学校充满了欢声笑语，谁会想到，大祸从天而降！一瞬间，这里便成了人间地狱！
数不清的尸体塞在白色的袋子里，并排摆在一片凌乱的泥地上。
此生只偶尔在残酷的战争片中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，如今却真实地目睹了这样撕心裂肺的一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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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哭喊的人在尸袋之间走来走去，揭开每个袋子，辨认尸体的摸样。当确认不是自已的孩子，没有停留，又陷入惊恐的寻找中。一个妇女蹲在地上，把尸袋小心揭开，里面漏出两条细嫩的小腿，这个已死的小孩穿着蓝色的短裤。
妇女蹲在那里，犹豫了片刻，站在旁边的男人把袋子完全揭开。孩子穿着白色的米老鼠汗衫，脑袋已经肿胀得无法辨认，整个脸是紫红色的，面目全非。妇女跌倒在地，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嘴里啊啊地发不出任何声音。男人蹲下来，对着尸体嚎啕大哭起来。
xx中学只能见到面目全非的残垣断壁。半边教学楼完全垮塌，钢条狰狞地从另外半边张牙舞爪地龇露出来。学校周围都被封锁，除了救援人员谁也进不去。学校对面的篮球场是敞开的，雨水和人流把它搅成了泥塘，不过现在更像是一个停尸场。
孩子们的尸体就这样摊在有如泥塘的篮球场上。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浆场上，被这样的场面所吓呆，除了尸体，还有活人！那些学生的父母家人哭着喊着，跑来跑去，跌倒在泥里，又爬起来，继续哭喊着奔跑。
临时搭起了各种各样的简陋帐篷。每个棚子都如同骇人的坟墓，里面躺着死去的学生。家长们围着尸体旁边，为孩子换衣，换鞋，仔细的用棉被包裹身体，再在上面放些松枝，最后烧纸烧香。整个过程伴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嚎啕大哭。每个被牢牢裹住的身体，都曾经鲜活，他们承载着每个家庭的希望，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。
“她叫张x，我女娃。”这个父亲，走过来嘶哑着轻声说话。女娃满身是血摊在地上，乱发遮住了脸，隐约能看见她嘴里的白牙。微微隆起的胸膛刚刚开始发育，却再也不会成熟了。她的母亲扑倒在泥里，一脸一身的泥，她咧嘴大哭，我才发现她嘴里也是泥。
亲戚们一边安慰这个母亲，一边不熟练地为尸体换衣。他们的生疏拯救了我，我始终没看到她的脸，我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流泪。
每个人其实都在哭。有个女孩的尸体就在旁边的一扇门板上，包裹的被子一角漏出一根淤青的手指，她母亲在一旁捶胸顿足！我想象这样的一个母亲要经历怎样的辛劳，才能将孩子抚养长大。如今，十多年的付出，只换回了棉絮里一个冰冷的尸体。她前后晃着手臂，喊道：“我的孩子啊，你是好孩子啊，不应该啊.......”
城区一片混乱，xx中学只是灾难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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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区街道两侧搭满帐篷，由于下过一场大雨，帐篷里潮气很重。几个家庭成员坐在地上，紧紧挤在一起驱寒保暖。能这样靠在一起是幸运的，许多家庭永远不可能重温这样的美好时刻。
“听见没有！你们快去救人！”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，几根头发稀疏的贴着脑皮，站在xxx中医院门口，对着面无表情身着迷彩服的救援人员喊叫。几个妇女抱着男人的腰，边哭边向后拉拽，说：“再等等吧，再等等.......” “等？！两天了！再不救就死光了！让我进去！你们站着干啥？”
男人两眼通红，脸也憋得通红，一只手在空中乱舞。周围围着一群人，有几个还在哭。男人终于挣脱抱着他的几个女人，但是他并没有冲向医院大门，他似乎突然耗尽了所有的能量，站在那里，目光呆滞，喃喃地说：“再不救人，我们也得死........”
围满人的除了中医院门口，还有xx小学。这里哭声震天，家长们把狭窄的校门死死围住。“造孽啊！”站在我身边的一个妇女，长吸了一口气，声音从我的左耳穿过右耳，传向马路的另一边。之后，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声喊声。
学校门口仍然是一排沉默的营救人员。他们穿着黑色的雨衣，排成人墙，把学校的入口包围起来。雨水模糊着他们的面孔，也模糊着他们之间的距离，远远看来他们就像一堵橡胶垒成的黑墙，隔离着学校和操场、遇难学生和焦急等待的家长。
一个男子站在我身边，眼睛湿润地向里张望。早上他骑车送十岁的儿子上学，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儿子。地震的时候，他还在上班，几十秒的晃动后，大楼没倒，迷糊了片刻，突然想起了儿子，就一路狂奔到学校。
一到学校他就吓呆了，大半个教学楼塌了，只有老师办公室的一半还勉强支撑着。雨水打在废墟上，溅起一片哭声和救命声。陆续跑来的家长有些发愣。突然一个人大叫：“快救人啊！”
他这才醒过来，冲进废墟，用手开始刨挖。几个人用力搬开一片墙面，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娃儿，他们或者相互摞压，或者被水泥板卡住，哭声突然从废墟中着暴发出来，不哭的已经闭上了眼睛。他心急如焚，一边大叫着儿子的名字，一边把能移动的孩子拽出废墟。
家长们的自救只进行了几个小时，救援人员赶来了。家长们被清出学校，那一刻他的希望来了，可是事后，站在学校门口，他为自已当时侥幸退出救援现场懊悔不已。
震后当天，由于雨水过大，xx小学的营救人员，曾停止救援几个小时。门口的家长从满怀希望，变成焦急，最后变为愤怒。几个小时过去了，不知道是家长的愤怒还是什么别的原因，救援人员又冒险回到废墟堆，但他们依然没有大型救援工具，也缺乏救援经验，一双双稚嫩的手怎能搬动那些堆积如山的水泥楼板呢。
比等待营救更凄惨的是被遗忘。城北的一所网吧，一楼被二楼压垮，五十多人没有也一个逃出来。因为救援人员不够，这里几乎被遗忘，第二天都没有人来救援，只有一块写着：“不准未成年人入内”的铁牌在太阳下闪闪发光，而倒屍在这个网吧中的几乎全部都是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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